選擇肉食並非出自於我們的自由意志,而是繼承來的。自脆弱的嬰兒期開始,父母就教導我們必須吃肉,以至於我們相信自己天生就是肉食者。這個無形的過程迫使我們全面接收被灌輸的信念,讓我們難以瞭解還有其他食物可以選擇的真相。成人後,我們面對社會同儕的壓力,更不願意認真檢視肉食的行為是否正確,因為處在其他同樣被制約的人群中,質疑肉食我們就會被孤立。本章作者從家庭、社會壓力以及味道三個角度解析我們選擇肉食並且難以改變的原因。釐清肉食其實是人類一開始被制約繼承而來的習慣,而非出於有意識的選擇。
否認破壞動物的智能與使命來降低我們的智能與慈悲,不如以慶祝、尊重和欣賞動物擁有的智能、美麗、能力和天賦。他們是如此千變萬化,為這個世界奉獻。讓他們自由並完成其智能渴望的使命,我們就得到自由。尊重他們的生命,對他們友善,我們的覺知和慈悲就會蓬勃發展,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會充滿更多的愛和智慧。我們可以和宇宙的智能和諧共存,那是我們生命的泉源。想要這樣做,就必須停止把動物當作商品,也就是不再把他們視為食物。
沒有比父母餵食幼兒更基礎和根本的學習了。每個物種的長者親身直接教導後代如何尋找、準備和進食,我們人類也不例外。事實上,因為人類嬰兒比其他動物更脆弱,覓食的傳承對我們來說更重要。我們和父母最早和最基本的連結就是飲食。
這世界上最強的力量(父母和家庭)和最強的方式(照顧和餵食)制約了我們的身心,讓我們相信自己天生雜食,甚至肉食,所以必須掠奪。
我們沒有父母給的食物就無法生存,那是他們愛和關懷的實際表達方式。當我們吃下他們的食物,我們也接納了他們和其價值觀與文化。每天三餐,他們給予的食物成為我們的一部分,他們的文化和食物也成為我們的文化和食物。
我們大多數人拒絕聽見自己已經被制約的話。畢竟,我們生活在自由的土地上,我們喜歡認為我們需要吃動物是出於自由的意志,這麼做是自然而正確的。事實上,這個信念是繼承來的。自脆弱的嬰兒期開始,我們就被以最根深蒂固和有效的方式灌輸制約,然而我們的文化否認制約的存在,而且過程實際上是無形的,因此我們大多數人很難瞭解或承認這個真相。甚至只要有人暗示我們母親愛的餐點和父親的燒烤是一種制約,都可能會讓我們憤憤不平。
我們的父親和母親並無意制約我們,就像他們的父母也無意制約他們一樣。然而,我們古老的畜牧文化強加這個制約的過程在我們身上,一代又一代,主要是透過家庭,其次通過宗教、教育、經濟和政府機構。
如果信念已經被制約,當它受到挑戰時就會讓我們緊張惱怒。它不是我們的信念,但我們卻相信它,因此我們試圖改變話題,如果不成功,就製造騷動、中止、離開或攻擊那個挑戰制約信念的人。我們盡一切所能封鎖他人的反應和質疑。
我們不知不覺中已經接受了這個信念,即使無法捍衛或支持它,也必須對任何可能挑戰它的內外反應保持無知。這種強迫性的無知成為一種盔甲,鈍化麻木我們內在生氣蓬勃的靈性火花,無法以更深的理解和內在的自由達成更高的了悟。這就是我們全盤繼承制約信念所付出的巨大代價。
全盤接受文化傳播的信念毫不懷疑,並且盲目地成為代言人,我們在道德和精神上就還不夠成熟。因為我們的心智被制約而無法質疑它,要貢獻我們獨特的天賦或讓它發展變得很困難。我們的歌尚未唱出口,就已於內在消失。這是大家的損失,尤其是我們自己的損失。
出家是佛教靈修的捷徑,它質疑社會的價值觀並採納更高的價值觀。這對靈性的進步至關重要,因為在彼此疏離的幻象以及因幻象產生的痛苦暴力中,它帶來導向更高意識、慈悲和最終自由的成熟度。
認識和理解我們文化的飲食習慣繼承了暴力的行為,並採用純植物性飲食,為無法出聲者發言,我們就能更慈悲快樂,更能生活在萬物相連的真理中。如此,我們就實踐了宇宙不變的教導,促進智能、和諧和靈性的覺醒。
質疑商品化、虐待和吃動物的繼承文化,就是跨出出家的最大一步,成為成熟負責任的成年人。積極幫助他人也這麼做,就是帶著自由慈悲和真理的訊息入世,鼓舞並祝福他人。透過出家,我們找到真正的家;對社會進步作出貢獻以及幫助共享珍貴地球的動物,則是我們再次入世的契機。
我們大多數人如果被問到為什麼要吃肉,會有三個基本原因:需要蛋白質、大家都這麼做,吃起來好吃。第一個原因是信念繼承的好例子。我們自幼就被告知需要動物性蛋白質,即使相反的證據堆積如山,但我們仍然這麼相信。
人類對社會壓力十分敏感。我們被雜食文化所包圍,猶如生活在水中的魚。我們想要融入並成為其中的一部分,所以不願意認真檢視文化中普遍肉食的行為是否正確。飲食具有重要的社會意義,如果反對現狀,我們擔心別人可能會受傷、被冒犯或討厭我們。我們知道不吃肉會被當作一種威脅,含蓄地批評了我們周圍大多數吃肉的人。我們本能地想要取悅親友同事,希望他們接受我們,因此我們在分享飲食這麼基本的人際互動中,直覺地不願質疑肉食的主流行為。
這種社會壓力的榜首是動物食品產業的市場壓力。肉類、奶製品和雞蛋產業因積極推銷產品而聲名昭著,他們尤其針對兒童和醫護專業人員。例如,眾所周知,乳品業數十年來提供免費「教材」給學校以推銷乳製品。肉品業也經由贊助企劃和研究等金援方式,和專業營養師、飲食家與醫療協會等培養良好關係。當然,這些團體會以建議或至少不去質疑肉食的作法回報他們的青睞。
我們被媒體形象和推廣吃肉、奶、蛋的訊息包圍。肉食快餐店是我們文化中無處不在的景觀,他們每年花費數十億美元宣傳推廣產品。
我們可能消費,所以不斷地被微細或清晰的訊息轟炸。肉、奶、蛋業的最佳行銷代理,當然就是我們成長過程中的父母、家人、鄰居和老師,以及成年後的同事和親友。
我們內化並創造了一個形象——享受進食某種正常食物的人,並決定了自我的行為。廣告業很久之前就了解,試圖直接影響我們會遭受拒絕,但當我們認同某種特定形象,就很容易被左右。一旦我們認同特定的形象,藉由操控這個形象,產業就能操控我們的行為。
因此,來自親友和同伴的社會壓力加上食品醫療業的市場壓力,在我們身上發揮了強大的力量,讓我們選擇了吃肉,並遏制了我們對其後果的覺知。我們生活中的這些影響力不希望我們「出家」,不希望我們能思考吃了什麼以及如此選擇的後果。最諷刺的是,處於所有的壓力下,我們可能會憤怒地回應質疑肉食的人說:「不要告訴我該吃什麼才對!」然而,我們已經被灌輸,而且是強制被灌輸該吃什麼才對。
社會壓力純粹是宣揚物種學家的看法,認為動物是給我們吃、穿和使用的。動物是用來吃的,這是絕對錯誤的刻板印象,完全蒙蔽了我們,讓我們無法瞭解豬、牛、雞、火雞、魚與其他動物的智能和美麗。支配式的社會活動,如賽馬、馬戲團和動物園等等,也都加強了這個排他的日常習慣:飲食。
我們常常發現如果不參與肉食和支配動物的行為,就會造成不快或是被排擠。……我們大多數人不敢拒絕,尤其不敢拒絕我們想取悅的家人和同事。
除了嬰兒期的制約與社會和市場壓力之外,還有第三個因素讓人想吃肉:味道。
省思肉味,有幾件事情顯而易見。其一,我們討厭吃生肉。這是多麼諷刺!植物性食物不需烹煮就很美味,而生肉基本上讓人感到噁心,它總是得經過料理和精心的準備才能成為人的食物。
值得注意的另一件事是我們不喜歡帶血的肉,即使是煮熟的。這是動物在屠宰場遭受可怕待遇的主因:當他們的喉嚨被劃開時,必須是活著的,這樣才能使仍然跳動的心臟將血泵出身體,讓肉大致乾涸。若不如此,他們的屍體被切開時,肉會浸在血水裡,沒人敢吃。
我們通常沒考慮到一個事實:我們吃進嘴裡的那些放血和烹煮過的肉,浸滿肌肉細胞的廢棄物。這些廢棄物和尿素無法跟肉分開,當動物被殺時進入血液,本應透過腎臟過濾後形成尿液排出體外。事實上,肉類獨特好吃的味道,就是煮過的尿素。
有關肉味的第四件值得關心的事是:我們用各種方式偽裝他們,隱藏得越多,我們越喜歡。 ……我們必須要問:自己真的是那麼喜歡肉或動物製品的味道嗎?還是喜歡那些植物做的醬汁、調味料、香辛料及沙拉等等,它們掩飾美化了動物製品的味道,我們則是被說服而吃下肚?
醫學博士尼爾˙巴納德提及:「有關食慾最驚人的科學發現之一是:口味是培養的。」他指出:由於我們的味覺細胞約每三周汰換一次,只需要二至三周就能讓味覺細胞忘記肉食的味道,消除我們大部分對肉食的渴望,因為新的味覺細胞將只習慣植物性食物的味道。我們對肉食的渴求是透過重複的制約和典型的飲食形成的,動物脂肪、動物蛋白和膽固醇含量高的飲食對身體有害。
動物性食物因尿素帶有鹹味,並添加鹽和重口味的嫩肉精、調味料、香辛料和增味劑等烹煮。我們的味覺因這些強烈的味道變得有點麻木,所以一開始植物性飲食往往顯得平淡。數周內,味蕾更新後會變得更敏感,因為新的味蕾沒有被加入肉食中的強烈人工香料長期淹沒過。我們也會變得更敏感,能嚐到蔬菜、穀物、豆類和水果的微妙味道,以及享受料理各種食材的方式,千變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