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蔬食主義是一種革命,然而它不是一種選擇,也不是我們外在必須遵守的道德。它以包容和關懷的模樣自然地呈現,是讓我們實踐的,不是讓我們用來居功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所以不值得為此驕傲。成為純蔬食者並非智力的決定,而是內在成熟的結果。因此它是本性的正常自然地在運作,把地球上的生命當作是我們的鄰居,而非物品。
概觀
我們選擇動物作為食物的來源所激起的漣漪難以捉摸而複雜。它深深地擴散到我們的信仰系統與基本方向,並影響了我們的人際關係與建立的秩序。從任何可能的角度來看,文化強加的飲食習慣都讓我們麻木和眼盲,並限制了我們的自由。奴役和食用動物的行為毫不留情地污染了我們的身心;讓我們變得鐵石心腸;阻塞我們的情感和覺知;挑起彼此的恐懼、暴力與壓制;在我們珍貴的星球上傾倒垃圾;可怕地虐待殺害數十億飽受驚嚇的生命;抹殺我們的靈性;障礙我們天生能夠建立基本連結的智能,剝奪了我們的力量。
和各種人類的困境妥協,就是和我們飲食中壓制的心態妥協。我們一直都移開了視線,因此我們的存在和規劃變得諷刺,是自我欺騙、破壞與毀滅的。看清我們飲食習慣的本質,並且回應靈性的呼喚,瞭解這些行動的結果,我們就會接受慈悲、智能、自由,並且生活在與眾生相連的真相中。隱含於轉變中的是巨大的正面革命,這種靈性的轉變能讓我們的文化飛躍式地進化,從重視消費、支配、自我中心的文化,成為培養創造力、解放、包容與合作的文化。我們準備好了嗎?如果拒絕這個革命,根據我們爆增的人口與剝削的科技,幾乎可以確定會有更強烈的衝突、壓力和破壞。
想要仁慈和保護弱者的渴望深深根植於我們的內在,即使它被畜牧文化所壓制。有很多證據證明我們想要表現它。比如,我們會一起捐款數百萬只是為了拯救一隻動物,只要我們知道了他的故事,因為我們的智能與慈悲被喚醒,與這隻動物建立了連結。我們連結得越廣,就越能夠理解與愛。這份愛不但驅使我們離家,質疑文化中支配與排外的態度,也讓我們返回真正的家,為弱者發言。
受害者、犯罪者與旁觀者
當我們採行純蔬食,開始在地球上過更簡單的生活,就能理解大多數同胞雜食的習慣對我們的影響有多大。除了人,我們是幾乎無所不吃的雜食者,這在各方面都限制了他人的自由。比如,我們不能再到被畜牧業所污染的河流與湖泊中游泳;空氣與地下水被虐待動物的產業所污染;我們必須容忍獵人和漁人捕獵我們的朋友;我們得看著廣告裡烹煮肉食的噁心畫面;我們繳的稅被政府拿去補助牧場、酪農場和動物工廠,以及殺害更多朋友的掠食控制系統;為了提供廣大荒蕪的土地種植單一作物當牲畜的飼料,我們能徜徉的森林被摧毀破壞。
公共的犯罪現場有三種角色:犯罪者、受害者,以及旁觀者或目擊者。大家都知道犯罪者希望旁觀者沉默,無視現場,這樣他們才能繼續傷害的行為;受害者則希望旁觀者出聲、有所行動、介入做點什麼來停止或勸阻犯罪者的傷害行為。關於肉食,有許多犯罪和受害者,只有少數的旁觀者。
深入觀察就能發現犯罪者自己也是暴力的受害者,這就是他們成為犯罪者的原因。他們的暴力不只傷害了動物,也傷害了旁觀者和他們自己。這三者痛苦地交纏在一起,而旁觀者是真正有能力的人。他們能轉身和別過目光,但這樣就沉默地同意犯罪,或者在目擊時將意識與覺知帶進受害者與犯罪者無望地深陷的暴力循環中。
旁觀者是非暴力的典範,能為無法發言的受害者出聲。犯罪者會怪罪旁觀者的批判讓自己感到罪惡不安。……他們可能對旁觀者很憤怒:「如果你要吃素,好,但是不要來告訴我們要怎麼做。」但犯罪者不敢這麼說:「如果你不想鞭打刺殺你養的狗,好,但不要來告訴我不能鞭打刺殺我養的狗。」我們都能看出我們並沒有任意對待他人的權利,尤其是無法自衛的人。
我們沒有人是完全無辜的,因為我們或多或少都扮演了這三種角色。身為非純蔬食者,我們面對的挑戰是靈性與道德因此分裂,要減緩、停止、注意、重新連結、接受陰影的存在,並且開始療癒的過程。身為純蔬食者,我們面對的挑戰是矛盾與害怕報復,要注意並深化我們療癒與覺醒的過程,努力讓思想、語言和行動與我們內在的理解一致,並且讓自己比以前擁有更多勇敢的愛與和平。
我們與動物的連結
雖然我們誕生在強調與動物不同的文化中,實際的經驗卻告訴我們不是這樣。我們能安心的吃肉是因為把動物從定義自己的範圍裡排除,但我們與動物的差異沒有飲食習慣強迫我們相信的那麼大。
我們宣稱的那些自認為獨特的特質,只要更瞭解動物就明白它們不堪一擊,例如使用工具、藝術創作、有高等的情感、有幽默感和使用語言等等。當然,我們有一些獨有的特質和能力,每個物種都有獨有的特質和能力。吃肉讓我們下意識地變得很緊張,過度強調自己的獨特,強調與動物不同,才能把他們從我們的關注中排除。
我們的文化仍然很愚昧,因為我們還是只能在害怕被處罰或傷害時才會避免暴力,而動物既然無法處罰或傷害我們,面對我們時就無法保護自己。動物處於沒有覺知和憐憫的極端情境中,因為我們意識的基本方向是暴力的。對主流文化來說,提倡純蔬食革命很極端,完全否定物化動物的行為,然而,針對我們現在極度虐待動物的狀況,唯有這種極端的立場能解決。事實上,從我們天生的本性來看,純蔬食主義並不極端,它渴望愛、創造力和靈性的進化。
天堂和地獄是我們自己種下的。我們生活在盲目地剝削動物,並鼓勵支配那些對強壯、男性、有錢和特權者來說相對弱勢的文化裡。這種文化自然產生的政治、經濟、法律、宗教、教育和其他的機構,成為保護當權者的工具,不必為自己的行為帶來的影響負責,並能合法化維持這種系統所需的不平等與暴力。
遠離和重返清醒的道路
這個文化潛藏的假設是錯誤過時的,但我們誕生於其中。如果不去質疑和改變它,它就會繼續驅使我們融入這種瘋狂裡,就和被我們無情之配的動物一樣。……強大的經濟和媒體力量阻礙我們看見這一切,繼續在世界各地傳播畜牧文化的過時與壓制的理念。
無數提昇與高貴的運動、機構和努力正在進行,他們提倡和平、社會正義、平等、環保,並解放位於不利、脆弱或邊緣處境的受苦大眾。……我們看見個人、團體以富有創造力的行動提昇意識,幫助消除飢餓、殘酷、污染與剝削的根源,他們的數目正在增加。
即使會被建立支配和暴力控制的力量壓制,正面的力量依然毫無疑問地正在增長。就像嬰兒的誕生或破蛹的蝴蝶,新的神話正在形成,替代過時的畜牧神話。產生的改變可能廣泛而顯著得超乎想像。主流媒體忽略低估了它們,但只要到達關鍵數量,小改變就可能突然爆增。我們全部都對這正面革命有貢獻,因為未來正在呼喚我們。
進一步的研究與對話
有關食物選擇的影響,更全面開放的研究與討論能增進我們文化對肉食傷害健康、經濟、環境、心理與社會的覺知;並能啟發大家認識自然的植物性飲食所能帶來的諸多益處。……生態系統會恢復,野生動物會再生,包括經濟、社會、政治、媒體、心理和靈性層面可能的改變,都應加以研究和討論。
其中一個特別明顯的矛盾應該更進一步地研究,就是活體實驗的假設,認為摧毀其他生命能讓我們更健康。我們的福利與所有眾生的福利密切相關,我們不能藉由在其他生命上散播疾病與死亡來獲得自己的健康。……我們已經能看到這種行圍的結果,新的疾病不斷出現,舊的疾病仍在散播,而破壞性越來越強的藥品常常無效。
另一個應當研究的例子是,濫用破壞性藥物的比例不斷升高,如酒精、毒品和藥品,這與肉食間的關聯應加以調查。
甚至只是停止吃肉一個月,伴隨肉食產生的不自然渴望就會消失。這有一個生理性的原因。肉或多或少都在腐敗中,吃進肚子裡就加速了腐壞的程度。……一直在腐爛的肉讓胃的溫度不斷提高,身體想要它冷卻,就企圖灌醉自己。戒除肉食人不久就會變得溫和,不需強迫。吃自然食物的人,沒有人想要喝強烈的飲料,甚至不想喝茶或咖啡。所以確定能戒除酒癮的方法就是停止吃肉和任何動物性產品,包括黃油和雞蛋。穀類、蔬菜、堅果和植物油已經包含所有維持身體所需的元素。
如果我們減少剝削動物當食物,就會發現我們的疾病、精神病、衝突、環境和社會的破壞也跟著減少。與其蹂躪地球,毀滅和監禁生物,不如加入他們,成為創造美麗和散播愛、慈悲、歡樂、和平與慶祝的力量。當我們柔和地看著大自然,就能看見奔放的慶典,生氣蓬勃而美麗。自然中的動物不可思議又興高采烈,他們玩耍歌唱、奔跑跳躍、歡呼舞蹈、游泳相伴,以無盡神秘的方式彼此相連。
特權與奴役
我們文化規範的飲食灌輸給我們的訊息基本就是特權的訊息。我們認為人比動物高等,動物是給我們奴役、殺戮、使用和娛樂的物品。認為自己很特別,而且處於比動物高等的特權位置的畜牧心態,無可避免地製造了其他的特權。財富、性別和種族決定了人類特權的階級範圍,一端是富有的白種男人,另一端是貧困的非白種女人和小孩。……這種階級權力劃分的社會結構是物化進食動物不可避免的後果,大家都知道而且覺得理所當然。
有錢的菁英運用所有社會機構中的特權和職位,用食物來控制。因為時悟的品質直接和我們的精神與心理健康、生活品質相關,降低時悟的品質能讓我們生病、虛弱、分心、混亂、變得暴力、飽受壓力,以及削弱我們的力量。
我們必須更進一步探索研討其間的關聯,同時認真地看看自己如何濫用特權。我們通常不覺得直接強加於他人的痛苦和特權地位有關。
肉食的最後時刻
顯然任何毫不遲疑地吃下殘酷有毒的典型美式速食漢堡和熱狗的人,在精神專家的眼中是心理健康的正常人,而那些拒絕這麼做的人則患有「只吃某種食物」的病態心理,以及「正確飲食」強迫症,或許還會對他們進行「治療」。改成以植物為主的飲食對建立支配排斥的心態有多危險難以估算;相關的公開討論和對此儀式的質疑會被我們的文化阻擋壓制到什麼程度,也難以計量。
巨大的文化慣性驅使我們繼續肉食,想改變很容易氣餒,瞭解它帶著自我毀滅的種子對我們有幫助。以它破壞星球的生態系統和資源,及我們的智能與清明的速度,它無法持續太久。那最好能是人類肉食的最後時刻。
地球上的生命電影
打個比方,我們都是地球上生命電影的一部分,更深一層來說,我們享有共同的遺產。我們以螢幕上的畫面出現,也全都是讓電影成為可能的光,這光就是意識,是我們的本性,從無限和不可思議的泉源散發出來。瞥見我們與眾生共享的本質,不但深化我們解放痛苦的 渴望,也強化我們這麼做的能力。看見受害者和犯罪者他們的靈性依然完美和完整,是深深的療癒。我們瞭解到沒有敵人——沒有真正邪惡的人,也沒有完全無望或毀滅的情況。有的是成長、學習、服務和合作的機會,並且為我們周遭痛苦不公的情況帶來意識提昇和慈悲理解。
我們所見的世界是思想和思考方式的產物。深入去看餐盤中取食動物這件事,我們就能看見無數施暴的手和麻木的心。再更深入去看,就能看到這些手和心也曾經被虐待而受傷,渴望撫慰與愛,亦即去撫慰與愛。當我們知道施暴者自己也是受害者,就不會再批評,希望更瞭解,並且保護弱者不再受害。
古老的教導是真理:「仇恨不能停止仇恨,只有愛能停止仇恨。這是永恆的法則。」最後,正如甘地所說,我們必須成為我們想要看見的改變。
麋鹿的訊息
一九九一年八月的一個晚上,我在西華盛頓的奧林匹克山上走著,蜿蜒陡峭的山路似乎沒有盡頭,我想回到停在登山口的小貨車裡。因為想到一個高山湖旁邊,我離開得太遠了,現在要在陡峭的山上走好幾哩回去。我沒有食物和水,一生中從沒那麼筋疲力竭過。……我感到身邊有其他的存在。在這陰森森的夜晚裡,我沈重地走著,每一步都使盡全力,我看見右方僅約四、五碼遠的地方,有隻壯麗的麋鹿和我一起緩緩步行。
我們一起走了幾分鐘,只是有隻強壯的動物如此靠近,就帶給我巨大的安慰。我默默地感謝他的關懷和幫助,與我同行。我覺得和他很親密,超過這個詞彙所能形容的親密。我感到我們彼此相連是基本的事實。有他在旁邊,我體能自然地增加,不久我就能走得更快更自信。過了一會,這隻麋路恢復平時的速度,越過我前方消失在夜裡。
我的內心充滿感激,愛和慈悲的力量透過這隻麋鹿將我淹沒。我知道我其實不必以語言或思想感謝他,這隻麋鹿懂得我們彼此相連。我能給他的就是用我的行動保護他和所有其他地球上的兄弟姊妹。他們是無垠愛力的神聖化現,在那個夜晚經由那隻麋鹿、星星、月亮與山林的空氣對我微笑。
麋鹿的經驗,是我成為純蔬食發現的諸多祝福之一。純蔬食主義點亮對自然中和平的感知,以及點亮和眾生有聯繫、情誼、和諧的感知。這鼓勵了我對內在富有的感覺,多年來仍不斷增長加深,一種溫和有力的感覺。成為純蔬食者並非是智力的決定,而是內在成熟的自然結果。然而在智力上明白肉食不好的影響,直覺就會驅使我們成為純蔬食者。……在支配與排斥心態充斥瀰漫的文化中,純蔬食主義需要靈性上的突破。他人無法以任何方式強求這樣的突破,但我們能鼓勵它。
我們與過時的排外主義
當我們想嘗試植物性飲食時,絕對不是受限了,它滿足我們內在的和諧。一開始我們或許認為它是一種選擇,但之後就能瞭解它完全不是一種選擇,而是真理的展現。它不是我們外在必須遵守的道德,而是為了自己和世界自然散發的愛力。關懷是讓我們來實踐的,不是讓我們用來居功的,所以不值得為此驕傲。明白不再被自我利益的黑暗監牢束縛,就會自然避免吃用動物。從外在來看,或許像所謂的純蔬食主義,但它純粹只是覺知和內在連結的表現。它以包容和關懷的模樣自然地呈現,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因為它是內在本性正常的運作,把地球上的生命當作是我們的鄰居,而非物品。